Elenriel

【原创】Alex&Esme(圣诞贺文)

(不出意外的话这篇文应该是花环今年的最后一更，好像受到了海明威文风的影响...祝读者朋友们圣诞快乐呐！)

他醒了。

在床上躺了一会儿，Alex才下床穿衣服，用枯槁的手拉开窗帘。天空是明亮清澈的蓝，几朵粉色的云挂在上面。

这座正在沉睡的小城面海背山。老人向左边望去便能看到宽阔无际的海面，以及打着旋的白鸥。前方和右方则是一栋栋白色的楼房，门上大多挂着冬青花环，圆形或三角形的尖顶闪着金光。

最显著的建筑物便是中心教堂了，它的塔顶比第二高的市政厅还要高十几米。Alex模糊地看到敲钟人正在拉绳。圣诞的钟声响了十二下，惊起一群飞鸟。

他站在窗口，似乎若有所思，随即转身披上外套，那起园艺剪刀，打开后门，扑面而来的清晨寒气使他动了动鼻子。

门外是一片小小的花园，正值隆冬时节，只有几朵三色堇可怜兮兮地在风中挣扎。老人慢慢地俯下身，采下几朵，小心备至地护在大衣的内衬里，接着步履蹒跚地离开小屋。

今天是2019年12月25日，也是爱妻Esme的30周年祭日。

从自己破旧的小房子走到墓园要花半天时间。老人拄着拐杖，从市中心穿行。城市正在苏醒，小孩子们从家里跑出来，显摆着昨天夜里收到的礼物。一位美丽的棕发少女站在街边，免费发放着娇嫩的玫瑰，脸颊如同手里的花儿一样通红，显得她更加天真无邪。老人拿了一朵花。

云好像多起来了，天上开始飘起小雪，Alex似乎忘记了时间，一步步坚定地向前走着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路旁的商店开了业，橱窗里的姜饼人和拐杖糖十分诱人。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息。

到了正午的时候，雪停了。路上已经积满了雪，有铲雪工人将中间的雪块堆到两边去。看见老人，一齐说了声"圣诞快乐!"，Alex却只是用一个沉默的点头回应了他们。

很快他就走到了雪毯还没有被那些工人破坏的地方。雪像糖浆一样细腻柔滑，像肉松一样松软多孔，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。老人依稀想起了Esme在一盘子干净的雪上，淋满刚熬出来的果酱时，脸上温柔的微笑。那时两人新婚还没有多久。

漫步出了小城，他看见不远处群青色的山脉，山脚下便是墓园。这里空旷无际，一个人影也没有。Alex找到妻子的碑，用手扫干净上面的雪片，把已经冻的变了色的三色堇和玫瑰编成花圈，装饰在上面。双手不大听使唤，是以他弄了好久才站起来。原地待了一会儿，刚转过身，一阵狂风吹来，使他站立不稳。老人没有去看---不敢看---墓碑，因为他知道，上面的花多半被吹走了，留下来的也一定残破零落，没有丝毫生机可言。

回家时，他选择了绕过小城，沿着海岸线走。这里的人们人保留着傍晚在广场和着钢琴，合唱圣诞颂歌的习惯。他不想听见，更不想加入。

沙滩上的雪已经冻成冰碴，正在和咆哮翻滚的海浪做斗争，与海面的交界处是一片灰泥。Alex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，看着城市温暖的橘色灯光在海面上投下倒影。一对情侣嬉笑着经过，没发现他，很快走远了。

当老人回到他那格格不入的泛黄木制小屋时，第一批星星已经出来了。月亮使屋檐上的积雪反射着银蓝色的光芒，孤独而寂寞。他疲惫地倒在床上，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眼睛。

人们发现尸体后，将他安葬在Esme的墓旁。

"这位30年没庆祝过圣诞节的老人终于可以愉快地在天国过节了，"头戴玫瑰的棕发少女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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